時間,有時候沉默到近乎慘忍。
歲月能帶來許多,同時也能磨去許多,例如,某些堅定卻脆弱的信念。
「秦一恒一定會回來的。」最初的幾年,江爍很常把這話掛在嘴邊講,好像只要這麼講著講著,秦一恒下一秒就一定會出現在他眼前一樣。
在後來,逐漸的,江爍還是說著秦一恒會回來,但總少了那個肯定的詞。
一直到最近幾年,江爍幾乎不再提這事了,只是會偶爾在想到什麼時,張口卻吐不出一個音節,最後只悻悻然地閉上嘴,歛下眼簾。
這麼多年過去,江爍依然合夥白開做著買賣凶宅的活。
這次的宅是個舊院,在煙雨朦朧的杭州郊外。
白開剛看過了,其實根本沒什麼,再正常不過的宅子了。
大抵只是房子老了,人心理因素作祟,稱不上什麼凶宅。
於是白開叨叨著小朋友在等什麼的,早便自顧自離開,全然不管還在原地磨蹭的江爍。
撐著傘,眼前青石小徑那麼長。
很多很多年前,似乎也是個大家舊院,也是這般古色古香的大宅。
那間偏遠的廂房,對著牆哭泣的老祖宗,一只詔書。
那時候,中間發生了什麼,被坑上身的自己是一無所知。
事後問秦一恒,也是半天問不出個詳細。
想著想著,江爍下意識地,摸上腕間紅線繫著的古銅幣。
這一直是江爍一個下意識的舉動,在他想到秦一恒的時候。
好像不這樣做,不摸個實質的東西,不會心安。
很好笑的,說江爍神經質也好,怎樣都行。
如果沒有腕間這,秦一恒當年親手幫他用紅線繫上的古銅幣;如果翻開畢業紀念冊,沒看見那還稚氣的兩旁卻透著老成的秦一恒。
很常,江爍幾乎要以為,自己的搭檔一直都是白開,秦一恒這個人只是自己的幻想;那些記憶只是自己不知道哪次被上身時,做過的一段長而美好的夢。
江爍有些自嘲又有些無奈地搖搖頭。
雨下得濕不嚨咚的,還是早些回飯店窩著,順便計算一下這次的買賣好了。
聳聳肩,撐著傘,踩過青石板。
再轉身離去的瞬間,眼角似乎看見,小徑深處,有什麼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。
嘴角悄悄牽起笑。
嘛,不說不代表放棄了。
事實上江爍至今,依然深信著秦一恒一定會回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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